第四章

第四章

竟然是顧旭,真是冤家路窄、狹路相逢、有緣千里一線牽……呃,錯了,孽緣啊孽緣。

被簇擁著的那個人似乎感應到杜妍玉的目光,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,烏沉沉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,閃著淡淡的光澤,冷冽透心,就這麼順勢望過來,同樣看到了人群中微微發愣的她。

顧旭就這麼向她走過來,等杜妍玉回過神來想躲閃已來不及,她不可避免地被人撞到,手中一大堆的資料全都灑落在地。

她彎下腰,快速地撿著文件,就怕被擁擠的人群給踩髒了,如果保單上有腳印,那又得重新回公司去影印了,來回要花不少的時間,這是一向講究高效率的杜妍玉所不允許的。

一份文件遞到她的面前,映入杜妍玉的眼裡的,還有那雙手,修長、潔白、優雅,單單伸到別人的面前,就能讓人自卑而死,或是艷羨而亡。

杜妍玉猶豫地接過遞過來的文件,手背朝下,只露出一截有些黑的大拇指。

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上,杜妍玉已修鏈得萬年不變的厚臉皮不可抑制地滾燙了起來,卻仍低著頭,退了幾步,微不可聞道:「謝謝。」

面前的男人不做聲,停頓了數秒就被身邊的人簇擁著走進了電梯。

嘆了一口氣,杜妍玉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心態,懷裡緊抱著文件,朝另外一邊擁擠的電梯走去,據杜妍玉所知,顧旭所乘的那座電梯是須要有一定的許可權的。

接下來的工作很順利,郝澤靖很乾脆地在杜妍玉拿來的保單上籤上自己的大名,並且直接將錢轉到她公司的銀行帳號,前後花的時間不過半個小時,令杜妍玉咋舌。

她還沒見過如此爽快的客戶,一般人對保險及保險推銷員總有一種複雜的心理,想信任又怕被騙什麼的,雖然他們昨天已經仔細洽談過一次,但今天拿來的保險文件條款,他卻連看都沒看。

「怎麼了?有什麼疑問嗎?」郝澤靖抬眼,眼裡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笑意。

杜妍玉搖搖頭,「你不怕有什麼被我騙嗎?」

郝澤靖笑了,「你一個女孩能騙我什麼?財,還是色?」

杜妍玉很想抽抽嘴角,昨天還覺得這個男人溫文爾雅,沒想到調戲女孩起來,眼睛眨也不眨。

「知不知道,你有一雙不會說謊的眼睛。」他望著她,正色道。

「是嗎?承蒙誇獎。」杜妍玉淡定接下恭維。

郝澤靖笑了出聲,「一起吃個午飯吧。」

杜妍玉詫異地眨眨眼。

「不要誤會,我是奉我女兒的命令來約你。」郝澤靖解釋。

腦海里浮現出昨日那個活潑可愛,總是問為什麼的小女孩,杜妍玉笑著點點頭。

辦公室里的休息室突然發出一聲歡呼,緊接著一個女孩從休息室飛奔了出來,撲到郝澤靖的懷裡,還轉過小臉偷偷地對著杜妍玉扮鬼臉。

杜妍玉失笑,雖然覺得有些尷尬,不過拒絕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的邀約,好像很殘忍哦。

還沒到午飯時間,杜妍玉和小女孩決定先去逛百貨公司,然後再去吃飯。

下樓的時候,郝澤靖牽著小女孩,杜妍玉故意慢一步走在他們的後面,郝澤靖輕易地察覺她的用意,也不點破,只微微淡笑。

倒是小女孩對郝澤靖嘰嘰喳喳地說完話之後,回過頭看到杜妍玉,便一定要一起牽手才肯走,無奈之下,杜妍玉只得上去牽住她的小手,這樣一來,三人走在一起,一男一女,中間一個小孩,看上去倒有點像一家三口了,雖然這裡並沒有認識的人,但是杜妍玉的耳尖還是微微泛紅了,心裡有絲懊惱,只怪自己太心軟了。

郝澤靖微微偏頭,不著痕迹地看向這個冷冷淡淡的小女人,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,竟然讓他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,嘴角掠起一絲笑意。

這本來應該是非常美好的一天,但不知道是不是杜妍玉的倒霉體質影響,還是衰神降臨,出了電梯的時候,對面的電梯門也開了,出來一大群人,依舊簇擁著一個人,顧旭。

杜妍玉暗咒一聲,下意識地低頭,但想想自己這樣實在有點欲蓋彌彰,便索性抬頭直直地望向顧旭。

不巧顧旭也正看著她,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麼情緒,只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三個手拉手的情形。

杜妍玉的臉就這麼不爭氣地紅了,想放開手中軟軟的小手,但是倔強使然,她並沒有鬆開,等她再望向顧旭的時候,只看到一個堅挺筆直的背影,身邊一群人狗腿地前呼後擁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暴發戶呢。

「他是顧氏的長子,怎麼了,你們認識?」郝澤靖悠悠吐出一句話。

啊?杜妍玉驚異地看向他,黑白分明的貓眼裡某種情緒一閃而逝,停頓了會兒,她才轉過臉去,平平地答道:「不認識。」

郝澤靖也不追問,只淡淡笑了一聲。

顧旭剛才看向他的眼神可是冷冽如刀,這兩人真的不認識嗎?

【第三章】

這件事情過了之後,杜妍玉再也沒見過顧旭,好像那幾次的相見都不過是巧合罷了。

有時候她也會自我懷疑,為什麼還要重新回到台北,答案是什麼?她也不知道,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,但是要證明給誰看呢?她一直都是一個人,連家也回不得,還能證明給誰看呢?

今天又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,杜妍玉坐了半個小時的公車,下車還要再走十來分鐘的路程才到家。

路上行人稀少,靠牆邊的花圃里有幾叢潔白的梔子花正開得爛漫,走得近了,空氣里都是濃烈的香味,杜妍玉停下腳步,閉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
身後傳來一行有些踉蹌的腳步聲,杜妍玉不以為意地繼續走著,直到後面的人一把將她攬在懷裡,寬厚的手掌蒙住了她的嘴巴。

杜妍玉又驚又懼,手腳並用地掙扎著,可身後的男人力氣很大,只擁著她,就形成無比堅固的禁錮。

「別怕,是我。」男人放了手,頭埋在她的肩窩裡,溫熱地氣息吹進她的耳邊,讓她不由得瑟了瑟身體。

是顧旭。

「混蛋,放開我!」顧不上裝酷,杜妍玉俐落地一腳踩下去,滿意地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悶哼。

「小野貓。」顧旭微微鬆開雙手,就在她以為自己準備放手的時候,迅速將她的身體扳過來,低下頭,不管不顧地親吻下去。

還是記憶中的那種味道,軟軟的唇如上好的巧克力,絲滑誘人,就在她驚詫之餘,他的舌乘勢而入,熱烈地糾纏著她的小舌,如狂風肆虐般橫掃她的口腔,似懲罰一般,掠奪全部的空氣,滿意地看到她在自己的懷裡變得嬌軟,小臉變得通紅迷醉。

兩年了,好似這一切都是夢一般,盛夏的夜晚,微涼的空氣,潔白的梔子花,濃烈的花香,而她就是夢裡折磨了他許久的花精。

他越吻越沉醉,手不自覺地開始沿著她挺直的背移到下面的渾圓之處,思念讓身體變得越加的渴望,渴望懷裡的這個女人,感覺如此強烈和難以放手。

突然,舌上一痛,顧旭「嘶」地一聲鬆開了嘴,只是手卻還牢牢地抱住杜妍玉的腰身。

杜妍玉也不掙扎,抬起頭,一雙貓眼極其冷漠,嘴邊還殘留著鮮血,「什麼時候顧大少爺變成了這種小人?」

顧旭慢慢一笑,黑暗中,黑如琉璃的眸子顯得更加的高深莫測,「我現在也才發現寶貝你還有這麼潑辣的一面。」

聽到熟悉的稱謂,杜妍玉的小心臟還是有點不爭氣地抖了抖,寶貝,曾經他們之間最親昵的稱呼,如今聽來,卻倍感諷刺。

「請高抬貴手,放了我。」杜妍玉冷淡道。

「放你?」顧旭淡笑一聲,表情不明,「好。」然後果斷乾脆地鬆開了杜妍玉的腰身。

「你……」欺人太甚。

「怎麼樣?」顧旭挑挑眉,臉上儘是痞子樣,完全沒了在外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優雅和從容,「難道捨不得嗎?」

「你在耍我嗎?」杜妍玉咬咬牙。

顧旭仔細看了看她,將手撫上她腦後的馬尾上,揪了幾下,慢慢道:「我從來沒有耍你。」

杜妍玉退後幾步,避開他親昵的舉動,咬著唇望向他,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亂了,一切都亂了,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

兩年前他把她當替身,她在婚禮上讓他出醜,已是兩清;兩年後的他們,難道不應該裝作彼此都不認識嗎?為什麼卻又來招惹她?如果不是有意,為什麼他會出現她住處附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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吾妻欠收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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