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
第一章

夏日炎炎正好眠,然而後花園一處,激烈的爭吵聲卻不斷地擾人清夢……

「蘇麗,你究竟在搞什麼鬼?」冰冷、憤怒的男聲劃破夏日溫暖的空氣,也驚醒了沉睡在吊床上的秦芷嵐。老天啊!一個美好的夏日午後就這樣被破壞掉了。芷嵐在心裡嘀咕道。爭吵聲卻依然不斷,似乎不打算還給她一個寧靜,安祥的夏日午後。既然肇事者依然堅持故我,她也只好勉為其難地聽下去。

「你最好給我說清楚!」

「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。」高八度、慍怒的女人的尖叫聲:「我什麼都沒做!」

「什麼都沒做?」粗啞,輕蔑的聲音哼出。芷嵐聽出了這個聲音,那正是他父親的好友,韓磊,韓大公子的聲音,那傲慢、嗤之以鼻的聲調舍他其誰!

「不要跟我耍花樣,你向秦偉和何琦暗示我們想保持長久的關係。」

「我,我沒有啊,磊,相信我!」

女子的語調不悅且缺乏說服力:「我只說你想在這裡買一棟避暑小屋。」

「如果我沒記錯,你說的是『我們』想買一棟房子以『未雨綢繆』?」

一陣突如其來的嘲諷大笑聲讓芷嵐渾身戰慄,「蘇麗,你這套粗陋的把戲對我起不了作用,你省省吧!」

「磊,聽我說,你誤會我了……」隨著女子柔媚的討好聲減弱、消失,芷嵐聽到一陣蟋蟀聲自高聳的樹籬後方隱密的玫瑰園傳來,似乎是手緊抓衣服的聲音。男子低沉、輕蔑的聲音再度響起。想到倒霉的蘇麗,芷嵐不禁一陣瑟縮。

「蘇麗,別再白費唇舌,你玩的花樣騙不了我。」

「可是,我只說……」冷硬的聲音打斷蘇麗的申訴:「我原本希望你適可而止,你卻逼得我下不了台,我只好再次跟你劃清界線,免得以後有什麼誤會。聽好,我從來都沒有娶你的念頭,現在或未來都不可能。從一開始你就很清楚,我要的只是友誼,而且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……」

女子尖銳、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他冷冷的話語: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?你怎麼可以這樣侮辱我。」

他的聲音殘酷、無情:「你這叫做『自取其辱』。」隨之而來的一片死寂,讓芷嵐幾乎以為聽到了草鑽出地面的聲音。

「我不會忘記你說的話。」高八度的聲音充滿著憤怒。「這正是我的目的。」韓磊的語調夾著一絲殘忍的快意,「要我送你回去嗎?我想你一定很想離開這裡?」

「你去死吧!」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,芷嵐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無意間聽到一段非常隱密的對話,韓大公子又傷了一個女人的心,這似乎已是習以為常的事,從認識他至今,已有四個年頭,他換女人的速度似乎比換衣服還要快,這也是芷嵐厭惡他之處,哼,色狼!

收起對他的厭惡之心,實在不應該把美好的一天浪費在這等人身上,她輕呼一口氣,收拾心情,猛地躺回到吊床上,馬馬虎虎架好的帆布床承受不了這個突然的動作,在她低呼一聲,發現自己已跌落在吊床下大片輕軟的草地上。這聲低呼聲卻也引起了韓磊的注意:「誰在那裡?」韓磊低吼一聲,不一會他已推開木門走向大草坪,一臉的冷漠不耐。

「芷嵐?」他黝黑的眼牟冷冷地看著她掙扎著站起來,嘴角輕抿起來,「我可沒想到我們可愛的小女孩還有偷聽的癖好。」

她轉過身面對他,迎上他那挑釁的目光,他嘴角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成功地激起了芷嵐的怒火,她的瓜子臉蛋隨即灼熱起來。

「韓磊,你少惹我!我本來是在自家花園的吊床上安然入睡的,是你們不識時務凈要挑些不適當的時機來爭吵,把我吵醒了還好意思說我『偷聽』,看來我們韓大公子『明辨是非』的能力還有待提高。而且我可不像那些任你擺布的蠢女人,我沒有必要忍受你的侮辱。」她怒視著韓磊。

「嘖,嘖,我才說了那麼一句,竟然能引起你炮雨連珠的一大串話。

可愛的芷嵐,你似乎忘了我可是你的『長輩』,這是你對長輩應有的態度嗎?」他微微笑著往後退了一步,雙手抱胸,側著頭,「可愛的小貓咪也有利爪,你認為我在欺負蘇麗,是嗎?」他瞳孔閃閃發光。

低頭審視站在他面前苗條的身影,她纖細的身軀像槍桿般的挺直,如子夜般烏黑亮麗的眼睛閃著憤怒的光。

「『長輩』,哼!你的所作所為像個長輩嗎?」她直接的反應一如平常,「就憑你剛剛所作的一切,你那樣對別人說話,那麼無情、冷酷,你有資格當個長輩!你簡直就是……是……」

她還在搜索枯腸,以形容對他的深惡痛絕時,他卻搶先替她說;「我想你已經用過冷酷這個字眼了?」他的臉散發出饒有興趣的光彩,藏著某種她不解的情感。而且似乎樂在其中。他接下來的話更證實了她的想法,「我一直想知道,你的脾氣是否如你的外表一樣嬌弱,現在我可是完完全全了解到了,我們可愛的小女孩真的是表裡不一。」

他從容的口氣彷彿只是在跟一個可愛、但又有點不聽話的小孩兒周旋:「親愛的小貓咪,既然你聽到了兒童不宜的對話,總不能怪我反應過分震驚嗎?」

「不准你再用那個稱呼叫我,我才不是你親愛的小貓咪!」她極想做些事或說些話,抹掉他臉上的得意,「你就把你這些親熱的話留給那些跟你糾纏不清、可憐無知的女人聽吧!我只覺得噁心。」

他的笑容漸漸退去,眼神冷硬,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;「看來在你眼中我已經被歸為無情的好色之徒了。」他往前一步,尖酸地說,「你只是一朵被父母寵壞的溫室小花,成人的世界你能了解多少?聽好,在我離家出去闖蕩,謀生的時候,你還只是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小女孩,我……」沒說完的話語被芷嵐截然打斷。

「22歲就擁有自己的公司,過去四年內又增添了數家分公司。你看,大人飯後的談話,偶爾我也是一字不漏地聽進去。真的是非常精彩,韓先生!」她輕拍著手譏諷地說,「雖然你僱用我父親做會計師,但並不意味著你就有權……」

「丫頭,等一等,」他的怒氣突然間爆發出來,她知道擊中下他的要害,這種能打擊他的感覺果然非常好。

「不要把這件事扯到你父親身上,我視他為知己,從沒想過要利用……」

「可是,你已經這樣做了!」他曬得黝黑的臉上一片驚訝。很顯然的,他並不習慣說話經常被人打斷。一片死寂橫亘在他們之間,她把頭往後一仰,凝視他冷漠、皺著眉頭的臉,「我並不是你的眾多女友之一,並不會做監視你這種無聊的舉動,這是我的花園、我的吊床,我待在這裡是理所當然的。況且,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會選這個下午,把別人傷得體無完膚。」

「體無完膚?你指的是蘇麗?」他的語氣簡潔、冷淡,「我很懷疑她會有任何感覺,充其量不過是自尊心受損。」

「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?」她驚訝地瞪著他。

「那是實話,」他簡短有力地說,「丫頭,關於人生,你還有很多需要學的,我想學校里不會教你這些有用的知識。你不要傻傻地以為蘇麗真心愛我,她是一個極具野心、佔有慾極強的女人,她看上的是我的財富及影響力,事情就是這麼簡單。」

「我不相信。」她瞪著他,「你只是找借口罷了,你們剛才講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。」

「真的嗎?」他注視她很久,嘴唇形扭曲成一個冷冷的微笑,「芷嵐,你今天走運。我是在府上作客。沒有哪個女人像你這樣對我說過話后,還能活得好好的。」他冷冷的語調讓她感到一絲的局促不安,他這頭沉睡的獅子已明顯地被她激怒了。」

緊張的氣氛讓她不自覺地舔著乾澀的嘴唇,長久以來,她就對父母的這個朋友一直敬畏有加,對他的出現感到不安,直到這一刻她才了解到為什麼,挺立在她面前那寬廣的肩膀、高大的身軀,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,如神祗般傲視世間一切的孤傲性格,使他不由地散發出一股極具威脅的性感魅力,不威而怒的氣勢讓人不禁膽戰心驚。「有勇氣與我打個賭嗎,我親愛的小貓咪?」他打斷了她的思緒,她仍不發一言地蹬著他,「看看蘇麗對我是真情還假意,我會建議她按照原定的計劃在這裡度過這個周末,但只是建議,」他舉起一手示意她不要插話,「我可以向你保證,我不會收回先前對她說過的話,或是說服她回心轉意。根據你的說法,如果她對我抱有真心的,而被我如此地刺傷后,她已經心碎,應該會馬上拒絕我並立即打道回府,對嗎?」芷嵐緩緩地點頭。「換言之,如果她只對我的權勢抱有真情,她很可能會衡量得失。設法保住既得的利益,同意嗎?」她再度點頭。「但我怎麼能相信你不會對她甜言蜜語一番而使她留下來呢?你知道你對付女人的手段是如此地高明!」話才出口,她才驚覺自己又過於衝動了。他一言不發地注視她很長一段時間,堅硬如石的眼神令她心驚膽顫:「小貓咪,不要太過分。」他的聲音如絲緞殷柔軟,可是其中的警告意味是無庸置疑的,尤其當他叫著她的昵稱時,更令人膽寒。他狠狠地給她最後一瞥后,隨即轉身高去,他的步履優稚、閑適,宛如萬獸之王。漫長的午後時光在煩躁中難耐地度過。芷嵐仍舊躺在吊床上,暖風拂面,空中瀰漫著夏末濃郁的氣息,昆蟲依舊忙碌地在樹叢間穿梭,薄如絲的翅翼在濕熱的空氣中輕輕地顫動,到處都洋溢著寧靜,安詳的氣氛,但卻與她此刻的心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。她掙扎了半天仍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書本上,思緒總會不由自主地飄到韓磊和蘇麗身上。輕鬆愉快的周末氣氛已被破壞無餘,這全是他的錯!蠻橫、自大的傢伙,芷嵐暗暗詛咒著。

午後的這段小插曲把芷嵐的心情破壞貽盡,直到晚餐前,她才恢復平靜。這是她一天中最喜愛的時光,因為能與父母樂也融融地聚首在飯桌前,閑話家常地聊著一天中的所發生的種種瑣碎的事,雖然周而復始,但那溫馨的感覺總能把她心中的鬱悶一掃而空。

她走進飯廳,瞥見飯桌上韓磊與父親正熱烈地交談著,可是蘇麗卻不見蹤影,芷嵐的心也不禁地放鬆了,看來勝利女神是站在她這邊,她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韓磊那一張冷峻的臉上露出尷尬神情。想到這她的心情也愉悅了不少,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後,加入了他們,

「芷嵐,你來了。」芷嵐的母親拍拍身邊的位置,「你看你,今天一定曬了不少太陽,臉都曬得紅紅得,肯定又是在吊床上看書看得睡著了!都17歲了,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。晚上我幫你塗點藥膏。」

「媽,不用了,我沒事……」芷嵐在心裡嘆了口氣,母親總是這樣,總把她當成一個長不的大的孩子。

抬起頭,她的視線不期然地與韓磊相遇,他那一雙黝深的眼眸掃過她晒成蜜色的肌膚,再緩緩移到她苗條的身軀。雖然面無表情,眸子卻閃著令人費解的訊息,但是她仍然沒有忽略掉他眼神中直接傳達出的嘲諷及挑戰,他們的視線交集在一起,直到雙手捧著一大束盛開的玫瑰花的蘇麗出現在飯廳內。

「蘇麗想要在她的房間放一些玫瑰花。」韓磊戲謔的聲音響起。

蘇麗的出現使芷嵐不禁地怔仲了,她勉強自己看著韓磊,他則緊緊盯著她,兩道黑色的眉毛無情、極盡諷刺地向上挑起,她的臉驀地紅了起來。她低下頭,一口喝光杯中的酒,淚水霎時湧上雙眼。

「這些花很漂亮,對吧?」她尷尬地望著蘇麗,但是後者的視線只是追隨著韓磊,饑渴地望著他的笑臉。

這頓晚飯猶如一場酷刑。她必須忍受虛偽的、毫無意義的談話,而且明顯、痛苦地意識到有一張得意、冷漠又黝黑的臉,不時望著她,嘲弄她的困窘與不安。

等到沒有人注意她時,她才悄悄溜到室外,樹叢黑色的剪影映著橘紅色的天空。她坐在一張木椅上,遠離燈火通明的房子,讓花園安靜,平和的氣氛包圍著她,以使她心中獲得片刻的寧靜。天空轉為灰黑色,籠罩著這片寂靜。

第一章7年的人生歲月里,芷嵐從未像今天一樣感到如此地狼狽。她努力地想把今天的事置諸腦後,但韓磊那張嘲諷的臉卻總是不斷地浮現在她腦海中。她今天的表現正如韓磊所說的「像個小女孩」一樣,那樣地無知與懦弱。她本應該若無其事地走到他面前,勇敢地承認自己的失敗,然而她卻做不到,既然無法面對他的嘲弄,那麼她只能選擇逃避。

「我就知道你在這裡。」一個成熟磁性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,她緩緩轉過身,發現韓磊斜倚著一棵盤根錯節、年代久遠的柳樹,他的表情隱藏在黑色的陰影里,令人捉摸不透。他的聲音令她有觸電般的感覺。

她知道他遲早會出來找她,他不太可能在證明她大錯特錯后,而不找機會挖苦她的。

「我需要新鮮的空氣。」她僵硬地說,眼睛在黑暗中搜尋,看到他緩緩地點頭。

「當然。」她緊盯著他,在陰影中,他的臉模糊而蒼白,她無法從他平靜的聲音中分辨出他的感情。

「你是對的。」她痛苦地咽了咽口水,「我誤解了這件事情。」

「你在道歉嗎?」他向她移近了一步。現在他的臉部輪廓清晰可見,但是他漆黑的眼睛被濃密的睫毛遮著,看起來遙不可及,嚴厲的五官令人費解。

「是的。」她別過臉細聲承認。

「真是令人意想不到,這個夜晚充滿了驚奇,我很少碰見會認錯的女人。」他挖苦的語調充滿著嘲諷。

「我可沒有說我全錯了。」

「不要賴皮。」她可以感覺到他對整件事感到興味盎然,並且極欲拉近彼此的距離。

「我對你的看法一點都沒有改變,蘇麗也令我不敢恭維。」她的頭倏地朝房子的方向轉過去,一綹柔亮的長發拂過她的面頰。」

「對她我也是不敢恭維。」他挪揄道。

「既然你知道她是這樣的人,為何還要跟她在一起呢?我覺得那非常……」她努力思索一個恰當的嚴厲字眼,結果找到了,「卑鄙。」

「卑鄙?」她終於激怒了他,他的聲音像刀一樣劃破周遭的寂靜,「太荒唐了,像你這樣的小鬼,對這個字了解多少?」

「幸虧不多。此外,我不是小鬼!」她清澈的眼神瞪著他憤怒的臉,「與人交往是因為你想要關心、想要多了解對方。當然,這並不意味一定會發生什麼事,人會變,世事也多變化,可是如果跟某人在一起只是為了……」她遲疑著,「嗯,我想這是……」

「卑鄙。」他的語調寒徹入骨,「你不用說,我也知道。」儘管他的態度漫不經心,可是她知道他非常生氣,「聽著,完美主義小姐,你以為自己什麼都知道嗎?再怎麼說,你也只不過是個17歲的丫頭,你一直被小心呵護著,對外面的世界毫無所知。不要忘了那是個人吃人的世界。」

「外面的世界跟我們現在談的,一點都扯不上關係。」

「是嗎?」他大笑一聲,「真的沒有嗎?我可以向你保證,再過幾年,你的標準、想法及行為也會跟其它所有的女人一樣。」

「如果你以為我會降低做人的原則,變得跟你一樣,你就大錯特錯了。」她自負地說,「對我而言,你只配跟那種被你吸引的女人在一起。我從沒見過這麼膚淺、無情……」

話還沒說完,她發現他已站在自己身旁。她縮起身子往後緊靠著椅背看著他,直到看到他那嚴厲的表情,才自知太過分了,但這並是完全是她的錯啊,是他把她激怒了。

「請繼續,」他的眸子黑如深潭,「這是多麼發人深省的一席話啊!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難纏,任性的丫頭,想不到我們的小女孩已經到了可以教訓人的年紀了,真叫我意外啊!」他的聲音冷峻,彷彿在強壓著怒氣。

「當,當然,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。」她語氣微弱。他太靠近了,使她渾身不自在,他挺拔強壯的身軀傳透出某種訊息,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。

她說話時,他已經坐到她身旁,他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:「對,芷嵐,你不是小孩子,」他的聲音如天鵝絨般柔軟,一雙手臂沿著長椅圍著她,她又感到夾雜著恐懼與興奮的戰慄。

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他的嘴唇已覆住了她的。當他輕柔地攜她入懷,有好一會兒,她震驚得全身僵硬,他溫暖的舌長驅直入,品嘗她口中的甜蜜。

這個吻長久而持續。雖然芷嵐的頭腦仍有一小部分是清醒的,警告她這只是一個計劃好的圈套,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卻依然難以抗拒,全身酥軟,融化在一片灼熱中,不能移動分毫。他聞起來……是那麼地舒服,那麼地令人安心。混合著昂貴的刮鬍水及乾淨的男性體味,在她內心深處,第一次被激起某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
他把她圈在懷中,她感覺到在他懷抱中那股溫暖,安心的氣息,那氣息使她迷醉,她開始緩慢地微微移動著頭,不知不覺的回應起他的親吻。當他以點點細碎、輕如羽毛的吻移到她的喉嚨及雙耳時,她忍不住輕輕地呻吟。

得到了她的回應,韓磊更加深了這個吻,把雙手移到她的背部,把她更擁緊在他懷中,以一種輕柔、性感的節奏輕撫著她柔軟的肌膚,然後停在她背脊的末端,這陣愛撫更瓦解了她的理智。他們的唇再度分開,她感覺他的手緩緩往上移,當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愛撫著她豐滿的胸脯時。

「不要。」她忽然驚喘一聲往後移,迷惘的眼睛震驚地望著他。

這聲驚呼喚回了沉浸在激情中的兩人。剎那間,意識似乎歸位了。

「老天啊,我在做什麼!」他慢慢站起身,懊惱地扒了扒他那頭黑髮。他究竟在幹什麼,這是他好友的女兒,是那個他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小女孩,他竟然對她做出這種事!

在朦朧的月光下韓磊低頭望著她。萬籟俱靜,這世上彷彿只有他們兩人。他的視線移到她腫脹發抖的雙唇,以及張得大大的眼睛。熱情從他臉上退卻:「芷嵐,對不起,我一時控制不住。」

芷嵐驀地臉紅了,她的腦海至今還亂成一團,韓磊帶給她的震撼感依然未曾退卻。她從來不知道親吻能帶給人如此美好的感覺,而她的投入也讓自己正視到隱藏在心中對韓磊多年的感情。點點滴滴的往事湧來,她對韓磊的刻意逃避,對他與其他女人親密而感到生氣,這種種異樣的情緒,她總是單純地把它認為是對韓磊的厭惡,直到今夜她才弄清這異樣的情緒就是嫉妒。

這個認知讓芷嵐感到深深的震撼,能讓韓磊知道她的感情嗎?像他這樣遊戲人間的人會珍惜她的這份感情嗎?

「芷嵐,你還好嗎?」這聲呼喚喚回了她混亂的思緒。芷嵐抬頭望著一臉莫測高深的韓磊。

「韓磊,我好象,好象對你……」芷嵐猶豫著應該如何向他坦明這份感覺,但卻被他接下來說的話而冷卻了所有的情感。

「小貓咪,忘了今晚,我一時沖昏了頭腦才這樣做的。你和我之間就如光與暗一樣,無法有交集。就當剛剛那一吻是我們遊戲中的獎勵品。」看見她眼中的朦朧愛慕之情,他狠下心來說。芷嵐與他仿如兩個世界的人,她永遠只是一個他無法觸及的純真夢想。

「光與暗?遊戲?韓磊你說得太過分了,是你先招惹我的。」她的心被他所說的話而刺痛,「而且,人與人交往未必是一場遊戲。」

「我以前也是這樣想。」他低沉的聲音充滿痛苦。她驚訝、擔憂地看著他,他忽然面對著她,在月光下他的表情顯得殘酷無情,「然後,我長大了,也學到更多。芷嵐,你也不例外,等你真正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,你會了解一切。」

「你把這個世界看得過於現實了,韓磊。我無法認同你這樣的說法。」

韓磊向她投來深沉的一瞥,譏笑道:「芷嵐,我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,這就是我與你之間最明顯的不同,你總把世界看得過於美好。我告訴過你,我是住在外面那個真實的世界中。」他的嘴角扭曲,似笑非笑,「而你,是在溫室里長大的,在你的世界中只有歡笑與幸福。」

「很遺憾,我讓你失望了,芷嵐。我們明天就會離開,既然已證明我是對的了,再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。」剎那間他仿如變成了另外一個人,那樣地無情與冷漠,那是一個芷嵐所不熟悉的韓磊。

不等她有任何反應,他就轉身離開了。高大黑色的身影快速地在黑暗中移動,像一支潛行的豹,無聲、危險。

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,試圖從他那冷酷無情的言語中找出一些有意義的東西。他所給予她的震撼,遠遠超過她的認知,不是因為他的言語,而是他冰冷無情的態度,還有臨走前的神情,那樣的痛苦與無奈,那是另個世界的韓磊,一個她永遠無法觸及的韓磊。

夜晚的寒意使她不得不回到室內,她連一聲晚安也沒說,就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,沒有再加入大廳內的賓客中。她不想再看到那張英俊、冷酷的臉。他冷酷地讓她認識到人性黑暗的一面,她絕對不會原諒他。

第二天早晨,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樓下,母親告訴她韓磊和蘇麗已經有事先走了。

事隔不久,她父親的心臟病發作,度假小屋賣掉了。

後來她只見到韓磊一次,那是在數月後她父親的葬禮上。可是那時的他,像個陌生人般禮貌而疏遠,客氣地安慰著她和母親;而她因為沉浸在悲傷中,也沒有留意。

第一章7歲的夏日就在懵懂與憂傷中悠悠地流逝著,她與韓磊之間的感情也似乎發生著微妙的變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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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年之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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