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第六章

「吻你?」又是這個荒謬的主意?

「這麼做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?」袁浀終於肯轉過身,震驚又無奈的低嘆。

「如果肯讓你正視自己的心情,這就是最大的好處。」盈盈撒嬌地笑,笑得袁浀心軟。

「我的心情?」他望著她天真的眸,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就為了這樣的原因,她願意嘗試這樣的冒險?即使有可能因為一個擦槍走火,而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?

「我的心情很重要嗎?如果一個欲罷不能,你和我……這樣真的值得嗎?」他望著她,欲言又止。

男歡女愛,誰都不能預期會發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。

也許就因為這個吻,鑄成了某些錯誤,袁浀不想她後悔。

「我還是處女,所以你絕對很值得。」她笑,軟軟地偎向他錯愕而忘了抗拒的胸膛。

「你在胡說些什麼?」袁浀講話時莫名地吞吐。他吶吶地盯著她,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
「我沒有胡說,是你自己問我值不值得的。」盈盈一臉冤枉。

「其實照我說,你肯這樣替我想,就算真的被你吃了,我都覺得很值得。」

她甜笑,柔柔的嗓音透著胸膛傳到了袁浀的心底。

「你……」他微震。

覺得心口似乎因這番話而震動了下,有些莫名情愫悄悄探出了頭,漸漸地柔和了袁浀漆黑的眸。

「你知道,為什麼我總是堅持你喜歡我嗎?」盈盈望著他的眼,輕問。

「……不知道。」他搖頭,但知道這點一直是盈盈強大的自信。

「因為,大家總告訴我,你是個不若外表忠厚的風流男人,你有過數不清的女人,你對女人一向無情又霸道。」盈盈抿著下唇淺笑,突然覺得這男人的人緣還真不好。

「他們沒說錯。」平心而論,的確如此,而且實情絕對比他們所形容的更糟。「既然你的消息這麼靈通,為什麼還是堅持要我?」

如果他是她,袁浀絕對會離像自己這樣的男人遠遠的,最好一輩子都別牽扯上關係。

「那一切只是聽說,而我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。」她離開了他的胸膛,微微拉出距離,只為了能正視袁浀困惑的眸。

「就我所看見的袁浀,是一個只會對著我嘆氣,對我忍讓的男人。我看不見無情,我只有看見無奈;我沒有看見風流,我只看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求歡被拒。

你就算對我再生氣,永遠都只會化為嘆息,說我是個怪女孩,你就算被我纏得如何煩躁,你還是會一次又一次耐著性子聽我發瘋……這樣的男人跟我聽見的完全不同,到底是你已經有所改變,還是因為——你只對我與眾不同呢?」

她淺笑,一番話說得袁浀啞口無言。

「所以,我相信你是喜歡我的,只是需要時間去接受事實。」盈盈落了結論,笑靨如花地看著袁浀愕然的臉。

袁浀說不出話來,他只能深深地吸一口氣,然後緩緩地又化為嘆息。「……也許你說得沒錯。」他終於鬆口承認。

「面對你這樣一個瘋女孩,所有莫名其妙的事都有可能理所當然。」袁浀像自言自語般,太多事實讓他一下子難以消化。

「從一開始,你就是用那股強大的自信壓倒了我,打亂了我的步調,入侵了我的生活。自從認識了你,我的精力全都拿來應付你的勢在必得,應付你層出不窮的怪念頭、瘋主意……」

也許,他就是在這一點一滴中,莫名其妙地被降服。不,應該是說被折騰的,無力再有任何能力去抵抗。

「所以……好可怕。」這是袁浀的結論,也是他公告認命的投降宣言。

「當然可怕。如果不可怕,怎麼能順利逮著你這個大偵探。」她熊盈盈不動心則已,一動心,定要來個轟轟烈烈、一鳴驚人。

她都準備了二十三年,怎麼可能讓他逃了?

「……」他無言的笑。

袁浀不知道第幾次的肯定,她真、真的、真的……是一個好怪的女孩。

「所以,你是喜歡我的,對不對?」她眨著明亮的眸,還是希望聽見袁浀親口承認。

「……不知道。」

袁浀搖頭,就算心口已悄悄鬆軟,他的自尊仍舊不允許自己投降。

「你喜歡我、喜歡我。」袁浀的堅持讓盈盈焦慮了,他剛剛明明承認她說得沒錯。

她小嘴一扁,又開始耍賴。

「不喜歡。」袁浀還是搖頭,僅是微笑地看著她又開始發瘋。

「你……」她氣得說不出話。「好,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,那,就讓我和袁皓在一起好了。」

盈盈賭氣地道,希望這男人能多點良心。

「恭喜你,我相信袁皓會對你呵護有加。你們夫妻感情恩愛,我這個做大哥的看了也開心。」袁浀依然微微笑著,臉上忠厚老實地叫人幾乎相信,他絕對會成為在旁默默祝福的好大哥。

雖然,他眼底閃著捉弄的光芒。

「……你、你。」盈盈氣得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。「算了……沒想到你這麼狠心,就算是我熊盈盈眼睛瞎了,識人不清。」

她氣呼呼地瞪著他無所謂的臉龐,鼻頭一紅,都快氣哭了。

盈盈才不相信他的鬼話。她只是好生氣、好生氣,氣袁浀那個嘴硬的臭男人。

「……別這樣。」這次,換袁浀嘆息,他就是看不得她這副扁嘴的可憐模樣。「我開玩笑的。」

他扯著盈盈,卻被她一手拍開。

「你走開,誰跟你開玩笑?」原來這傢伙吃軟不吃硬?盈盈背對著他偷笑。「女孩子的真心,哪能讓你拿來開玩笑?」故意裝了一臉如泣如訴。

其實盈盈是氣得眼眶泛紅,袁浀還以為她真的傷心了。

「……」他重重地嘆氣,知道自己剛剛玩得過分了。

「你到底喜不喜歡我?」盈盈還在偷笑,卻仍舊裝得一臉可憐兮兮。

「……」袁浀看著她,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
「喜不喜歡?」盈盈急得跺腳,開始感到害怕,也許這男人真的對她無情。

「你別逼我,我不知道。」反正他就是不想承認。

「難道,真的是我自作多情?」她小嘴一扁,這次是真的想哭了。

盈盈望著袁浀,心底的自信開始恐懼侵蝕。

「不是……自作多情。」他也望著她的眸,看見了盈盈的恐懼。

袁浀嘆了氣,驀地發現她強大自信的背後,其實是空洞的自我懷疑和不確定。

又重重的嘆息,他捉著盈盈嬌小的肩頭,心底的天秤已經做出決定。

「我喜歡你。你的直覺沒錯,我的確對你與眾不同,如果那樣就叫做喜歡,也許……我是真的喜歡你。」

他認真地輕道。如果他的自尊和她的自卑讓袁浀選擇,他寧願看見盈盈開心的瘋模樣。

「你喜歡我,你果然喜歡我。」盈盈認真聆聽著,開心地嫣紅了臉。「所以,你要吻我。」她霸道的宣布。

「為什麼又要吻你?我已經發現了,已經承認了,為什麼又要吻你?」袁浀不解的輕呼,總覺得會被吃掉的是自己。

「就是承認才更應該吻。」她淺笑吟吟地逼向老實袁浀。

「來吧,男人。讓我們嘗嘗兩情相悅后的男歡女愛吧!」

盈盈開心地撲向袁浀,後者除了無力地接住她香軟身軀之外,只能嘆息。

處女果然很可怕,一個發了瘋的處女,更可怕。

外頭月色好美,屋內的無邊春色……

好激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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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不能讓袁皓髮現。」在一連串激烈運動之後,兩人歇息在大床上,袁浀邊抽著菸,邊望著盈盈認真地道。

「為什麼?」也學著袁浀燃起了菸,盈盈享受著拿事後菸的帥氣,只是始終沒勇氣嘗試吞雲吐霧的快感。

「也許他剛剛已經發現了。」她想起他們這個家,根本沒有秘密可言。

「不會的。」袁浀心疼自己被糟蹋的菸,只能無奈地看著它被點著又拈熄。

「你怎麼知道不會?平常連說句話都會被發現了,更何況……剛剛……那麼激烈。」畢竟是女孩子,盈盈不禁說得有些吞

吞吐吐。

「我沒有聽見腳步聲,有聲音我會發現。」貪看盈盈嫣紅的臉頰,袁浀有絕對的自信,畢竟那是他身為偵探的直覺。

「剛剛那種情況下,就算有聲音……也聽不見吧。」像她就什麼都聽不見。

「反正,不管如何,為了袁皓著想,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還是別讓他知道。」不想再繼續盈盈的話尾,至少在談正事的情況下,那些題外話都不適合。袁浀重新兜回正題,省得又被盈盈愈轉愈遠。

「要當地下情人嗎?」盈盈玩著袁浀的大掌,雖然不願意,但可以體會他疼愛弟弟的心情。

「沒錯。」他反手復著盈盈的小手,覺得心底有抹溫暖。

只單純這樣兩人相偎著,竟也莫名的讓袁浀覺得滿足。

「要持續到什麼時候?別到時候還來不及曝光,你袁浀大偵探就已經先厭倦了我們的關係。」盈盈輕嘆,總覺得不見光就是藏著危險。

「也許,我不敢保證。」不想對盈盈花言巧語,袁浀誠實地望著自己的掌心,知道自己一向容易厭倦。

「是嗎?不敢保證?」盈盈的心口空空的,連聲音都顯得空泛。她嘆了口氣,決定不杞人憂天:「算了,別說這些。」

難得今天她終於告別處女生涯,盈盈不想多擔那些無聊的煩惱。

「袁皓的事情,我知道該怎麼做。」盈盈也希望袁皓能腱康,「至於戚沐笙的事情,你真的會幫忙嗎?」既然這臭男人都願意在這樣的時刻,談沒情趣的事,那盈盈也得趁這機會替彤彤討好處。

怎麼說都有了關係,說話應該可以多些分量吧?她想。

「……可不可以不幫?」沒想到還是遭到拒絕。

袁浀嘆氣,一點都不想管人家的家務事。「我自己雜事很多,最近又忙著一宗Case,所以真的沒有餘力去管戚老怪的家務事。」

「可是……」盈盈遲疑。

她當然也不想管別人的家務事,但事關好友的休假問題,就另當別論了。

「他們家茵茵已經蹺家蹺上癮,等到她氣消了,她自然就會回來。至於你朋友事情,戚老怪不會真的這麼沒良心。」

雖然戚沐笙號稱惡魔,但他要是真把萬能秘書給惹毛了,他的下場會更凄慘。這其中的厲害干係,戚老怪怎麼可能不曉得。

「……不幫可以。」其實,想想也覺得有道理。「但是,你要告沂我,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案子?」盈盈興緻勃勃地追問,愛看熱鬧的個性無庸置疑。

「不行。」他想也沒想的直搖頭。「跟你說了也不懂。更何況,這是別人委託我的私事,基於職業道德,我不能宣傳。」

「危險嗎?」是秘密就算了。

她連袁浀家的家務事都不想知道,對其他人家的家務事更是興緻缺缺。她只擔心危不危險。

「危險。」心下對盈盈的體貼感到溫暖,袁浀老實地回答,讓盈盈聽了不禁皺起眉心。

「你不用擔心。其實只是老朋友不小心牽連上一宗麻煩,不巧個個對象都頗有來頭,所以才會危險了點,沒事的。」他輕描淡寫的安慰著盈盈。

那些對象只是碰巧有些來頭,有些勢力,個個是手下萬千的黑手黨老大而已。

袁浀不禁苦笑,誰叫他和姜可風是好幾年兄弟,袁皓又承蒙他,救了好幾次性命。於情於理,他都不能不幫。

「不讓我擔心就算了。但你要小心,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。」盈盈撫著袁浀的掌心,知道實情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。

她嘆了口氣,還是決定今天什麼煩惱的事情都不想。

「其實,我對其他人的家務事都沒興趣,我只想知道你的事情。」小手欺上了他健壯的胸膛,盈盈挑逗地輕撫著。

「你想知道什麼事?」他喘了口氣,總覺得沒什麼好事。

「譬如說你的興趣?你的喜好?你有過幾個女人?你曾經喜歡過幾個女人……還有,你到底喜不喜歡人家?」

一口氣舉了好幾個例子,反正盈盈就是只對袁浀的私事有興趣。

她撒嬌地經喃,語調酥軟的讓袁浀聽了好害怕。

「最後一個問題,我剛剛不是回答過了?」袁浀嘆氣。

「我忘記了。」盈盈故意耍賴。

「忘記就算了,我不會再重複一次。」他搖頭,突然覺得好想睡。

夜深了,很深、很深……

他還是早點睡,明天比較多氣力。

「那你告訴我,你喜歡過幾個女人?」搖醒他,盈盈沒打算放過袁浀。

「……」他用呼嚕鼾聲回應。

「那我是不是你最喜歡的女人?」又搖了好幾下,這臭男人卻像打定主意似的不理她,只會一直發出鼾聲來敷衍她。

「……」呼嚕呼嚕,回蕩的只有鼾聲,依聽者興趣自行解讀。

「臭袁浀。」盈盈生氣了,原想大吼,但怕吵醒袁皓,只好硬壓下聲音靠捏醒他來發泄。「你不回答我,就別想睡。」

她笑得好甜,手勁也跟著愈來愈重。

「我只是不想生氣,別把我當沒脾氣的老實人。」被捏得只好睜開眼,袁浀望著盈盈,漆黑的眸中有火花。

那是,生氣的火花。

「你回答我,我就不吵你了。」吞了口唾沫,她突然覺得這男人有點可怕。

「現在不是你吵不吵我的問題。」袁浀搖頭,笑容邪邪地逼近她。「橫豎我是被吵醒了,那最好就是來多做些運動,大家都別睡,看你還有沒有精力拿那些問題來煩我?」

他方正的面孔染了邪佞淺笑,盈盈看得好樂,正呵呵笑個不停。

「好好笑的台詞。」她幾乎笑岔了氣。「我是不是該掙扎幾下,來滿足大人的肥皂劇情?」

盈盈眨著水眸輕笑,笑得袁浀渾身又無力了起來。

無力而且無奈。

「算了,我還是睡覺好了。」他嘆氣,決定不跟她一起瘋。他是正常人,袁浀只要睡覺。

「別睡,別睡。」興頭被挑起,盈盈玩得好開心。

「你的台詞激起了我演戲的興趣。來,我們來演段藝伎營救愛國志士的橋段,我當美麗性感的藝伎,你演那個色眯咪的日本軍官,我先用美色誘惑你,然後趁著你色慾薰心的當兒一槍斃了你,順利偷到匙解救了鎖在大牢的同志們……」

盈盈一個人興緻勃勃地說著,不只解釋時代背景,還解釋了人物性格。

但是,回應她的……只剩鼾聲。

「……」呼嚕呼嚕。

他什麼都沒聽見,他要睡,而且要趕快睡。

早點睡了,才不會被氣死。

呼嚕呼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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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畔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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