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節 總督

第九十七節 總督

四川總督樊一蘅坐在囚車裡被押送到了建昌,到了建昌后一心求死。樊一蘅覺得真是窩囊啊,自己怎麼說也算是通曉軍事,曾經也在漢中做過朝廷的監軍副使。自從楊展在去年年底恢復了敘州后,王應熊就派自己來敘州坐鎮,一來因為自己在文官中最通軍事,二是因為敘州就是自己的老家,門熟。

自己到敘州后,為了儘快讓楊展他們恢復四川,自己也不顧鄉情,在敘州就加重了賦稅,把敘州作為一個收復全川的大基地。很快就有了成效,楊展恢復了嘉定州,馬乾恢復了內江。後來王督師派人去招降張文秀,結果這個偽「撫南王」也很上道,也沒有拒絕,還把宗室朱平鼎送回來了。

雖然自己對張文秀的投降有些懷疑,並沒有放鬆對東邊飛虎軍的防備。只是沒有想到張文秀翻臉比翻書還快,前腳剛把朱平鼎送回來商談投降的事,後腳就從馬湖府起兵來攻自己的敘州府。雖然自己加固了敘州的城牆,可飛虎軍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七八門紅夷大炮,只轟了半天,就把城牆轟了幾個缺口,自己拚命填補,但對方也沒派人來攻城。

到了晚上樊一蘅就知道飛虎軍在白天只放炮不攻城了,飛虎軍姦細在城內襲擊城門守軍放飛虎軍進城了,自己也糊裡糊塗的被俘了。這個張文秀真不愧是張獻忠那個殺才的好兒子,施他老子的故計假投降,又用姦細打開城門,太可氣了,從來不好好的用兵,盡搞些邪門歪道。

出於對張文秀的痛恨,樊一蘅很乾脆的拒絕了劉志翔的勸降,一心求死。劉志翔當然不會殺他,張文秀已經命令,對於南明的這些文官,一個不殺,都押回建昌,至於武將嘛,低級軍官還好說,高級將領除曾英外全部就地斬殺。所以,樊一蘅看到敘州守將侯永錫被飛虎軍象死狗一樣拖出來砍頭了。

看到劉志翔不殺自己,而要把自己押回建昌,樊一蘅堅持要坐囚車,不願坐馬車,以顯示自己堅決不降的決心。對於這個壞脾氣的老頭,劉志翔巴不得趕快送走,自己還得去攻瀘州呢,於是命令工兵馬上打造了一輛囚車把樊老頭裝進去運走。

樊一蘅到了建昌后,本以為會死得很壯烈,沒想到一連幾天都沒動靜。到了第五天,範文光親自來拜訪樊一蘅。兩人也是老相識了,作為四川人,都在崇禎朝作官,豈能不認識。樊一蘅見範文光來了,嚇了一跳,連忙問道:「仲兄,你是人是鬼?聽說你在小關山為國殉難了,怎麼在這裡?哦,你不是降了張文秀這個賊子了吧?如果是勸降,閣下還是免開尊口吧,省得找不自在。」

樊一蘅見到範文光后,先是興奮,畢竟老友沒死,后是氣憤,對方已經降賊了。

範文光微微一笑道:「君帶兄別來無恙啊,我不是來勸降的,特地來看老朋友的。幾年不見,君帶兄老了不少啊。君帶兄一路從馬湖到建昌,所見與其他地方有什麼不同嗎?」

「哼,看樣子你還是降賊了。不錯,張文秀這個賊子把地方治理得不錯,老百姓似乎也領情,不過賊子就是賊子,地方治理得再好也沒有用。」樊一蘅根本就不買範文光的帳。

「我當初在小關山上一困就是大半年,沒有鹽吃,所以現在頭全都白了。我當初還不是抱著跟你一樣的想法,但是到了山下,看到百姓富足,飛虎軍強盛,我就對張文秀的看法有所改變。所謂賊子,張文秀也是迫不得已,他也是良家子出身,但十歲的時候全家都遭大漢奸洪承疇殺良冒功,是獻賊把他養大的。所以他作賊也無可厚非,雖然作賊,張文秀卻也沒有爛殺無辜,比你手底下的那些只會欺負老百姓的候永錫、馬應試、王祥這樣的敗類將領要好千萬倍。張文秀其實對大明還是有感情的,我們這些人沒有投降他也沒有殺。只不過獻賊對他有養育之恩,他不忍背叛罷了。等獻賊一死,張文秀亦是我大明赤子。」範文光辯護道。現在洪承疇的名聲可算是臭大街了,什麼壞事都要安在他頭上。

「要是獻賊一日不死,那張文秀豈不一直做叛逆了。哼,你這個借口也太勉強了吧。他要真是我大明赤子,怎麼還去偷襲我敘州?」樊一蘅反駁道。

「獻賊被楊展打敗后元氣大傷,現在困守成都一隅,不出半年就會敗亡。至於偷襲敘州嘛,還不是因為王督師無能,管不了手下的驕兵焊將,任由他們魚肉百姓,致使川東大地一片蕭條,百姓逃亡。光是我飛虎軍轄內就收留了三百萬流民,把張文秀都吃窮了。王應熊實在太無能,怎麼有資格招撫張文秀呢。現在聽說隆武皇帝已經被韃子給害了,等新皇帝即位,而張獻忠到時應該已經敗亡了,到時候張文秀應該就可以受大明招撫了,為大明看住四川這塊要地。在沒有接受招撫之前,張文秀不容許王祥這樣的貪酷之輩繼續殘害我四川生靈了。」範文光辯解道。

「哼,王應熊無能,難道張文秀就是良吏?他憑什麼就可以攻打咱大明的地盤?難道他攻下了敘州后就能把敘州變成糧倉?」樊一衡話剛出口就知道不好了,畢竟張文秀治理地方有一套,建昌府的富足現在可是自己親眼見過的。

果然,範文光介面道:「張文秀是不是良吏,你在建昌府也看到了。想這建昌,在兩年前還是建昌五衛,屬於蠻荒之地,朝廷任命的糧道官員都不願來,還把駐地移到雅州。可張文秀來了不到兩年,這裡已經是四川最富足的地方了。現在又已這彈丸之地養活了四川近一半人口。你說他是不是良吏呢?現在滿州韃子已經打到漢中,就要突入四川了。張文秀也是不想韃子侵佔我四川,所以才不想讓王應熊手下的那些混帳軍閥繼續禍害百姓,失去了大明的人心。這些老百姓一時還不知道韃子的兇殘,如果被這些軍閥逼急了,去投了韃子,豈不令親者痛仇者快?」

原來這個張文秀是個野心家啊,想在四川當軍閥,樊一蘅在心裡嘀咕。不過,在這亂世,又有誰不願意擴充地盤,增加人口呢?不過,看來張文秀應該有投靠大明的意向,最起碼不跟著張獻忠這個賊子作亂危害四川,自己現在投靠他也不算投降,最多是成為策反張文秀歸附大明的一個大功臣。老樊主要是沿途看到馬湖和建昌一路欣欣向榮,最主要的是如果張文秀真的投靠大明,飛虎軍的實力強大得令人震驚,比王祥曾英等這些窩囊廢要強得多,的確是對付韃子的好棋子。再加上有範文光的前例,所以,樊一蘅一咬牙,決定投降。

當範文光帶著樊一蘅到了撫南王府的時候,正聽張文秀在那裡大放厥詞:「為什麼要讓這些騎兵在八月夏天去進攻,我也知道這些羌藏人和蒙古人甚至羅倮人都怕熱,但是要打仗,這點困難算什麼。以後咱們的主要敵人滿清韃子最怕熱了,咱們以後就專門在大夏天進攻,今年就算先練兵好了,讓他們適應適應。不過我這個人最有人情味了,雖然在這麼熱的天出兵,但是解暑的措施也做得很好了,十幾萬斤的綠豆、蓮子運往前線,應該沒有多少士兵中暑吧?張劍你說,戰報上有多少人中暑了?」

「回帥主,雖然有這麼多避暑措施,還是有上百的番兵中暑,幸虧隨軍郎中配備了不少解暑的藥品,因為中暑死亡的只有兩例。不過經過這次的歷練,估計這些番兵以後應該不太怕熱了。但是有些馬匹受不了熱,現在已經倒斃了十多匹。」

張劍的話本來該讓張文秀有點臉紅,不過張文秀臉皮比較厚,竟然說道:「只死亡兩例說明我準備得充分,對後勤部門要表揚。至於馬匹嘛,有些馬來自高原,有些不適應也是沒有辦法的事,等到了中秋天氣涼快下來就不會有問題了。」

樊一蘅聽到張文秀的話后,推翻了張文秀在自己心中的印象。樊一蘅一開始以為張文秀就是個勇猛戰將,所以才把兵練得這麼強,後來看到建昌這麼繁華,就以為張文秀是個心事縝密的人。今天聽張文秀的話,現這個傢伙竟然是個輕浮之輩,沒有一點上位者的樣子,心裡都有點後悔,不知道自己投降是否正確。

張文秀看到範文光領了個老頭進來,已經猜出了是樊一蘅,連忙戰起來帶領眾人迎接老樊。要知道樊一衡雖然年紀大了,不過在崇禎年間的時候也是作過監軍的,多少懂點軍事。現在自己陣營中懂點軍事的讀書人實在太少,劉玄初可以算一個,剛投降的劉道貞好歹算一個,現在來了個樊一蘅這個也算是有軍事經驗的文官,自己當然不能放過了。

「君帶老先生一路受苦了,劉志翔這個二楞子竟然如此待您老,回來一定要好好修理他。君帶先生快請座。」樊一蘅竟然要求坐囚車過來,看來比較喜歡作秀,你要是真的一心求死,早就一頭撞死了。所以張文秀也算給足了他面子。

樊一蘅看了滿屋子的人,光自己認識的就有好幾個,象曹勛、劉道貞他們幾個自己都認識,看來這個張文秀還算有些真本事,能收得眾人的心。於是對自己的投降也就不怎麼有內疚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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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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