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
第五章

月黑風高的夜晚,數名黑衣人闖入鏡湖山莊與重重守衛打了起來,聞聲而至的秦子瀚亦加入打鬥行列。一名黑衣人趁秦子瀚與他人不備,潛入柳少昊的居所。

夜晚的降雪閻與前院比較起來寧靜許多,黑衣人拉下面罩,急急闖入。

開門聲驚動了連夜守候的葉水心,她轉身回頭看來人是位嬌俏的姑娘家,遂靜待她稟明來意。「你是誰?!」趙佩靈氣呼呼地質問。她一得知柳少昊中了陰邪神掌,便趕至鏡湖山莊求見,沒想到卻被秦子瀚那大老粗拒絕。逼不得已,她只好要求他人出面擾亂秦子瀚的視聽,以便她潛入。可她作夢都沒想到,她暗戀多年的柳少昊房裡居然會有別的女人!

「你又是誰?」葉水心不問反答。既然來人無禮,她也沒必要多禮。

「我是柳少昊未來的妻子。」趙佩靈挺起胸膛撒謊。

「既是柳少昊未來的妻子,何以半夜潛人?」葉水心揚眉問。好個不知羞的女子。

「你是什麼東西!憑什麼質疑我的行為?」被拆穿謊言的趙佩靈氣得直跳腳,指著葉水心的鼻子叫罵。

」趙佩靈,你好卑鄙,竟然偷偷闖人降雪閣!」女子的嬌斥聲傳出后,一個粉紅的身影立即躍入。

「你不也一樣。」趙佩靈反譏何敏。

「哼!我是擔心柳大哥的傷勢,所以過來看看。誰像你那麼不要臉,說是柳大哥未過門的妻子。」美艷的何敏高傲地抬首,一副不屑的模樣。

「柳大哥會娶我的。」趙佩靈大言不慚。

「是嗎?」何敏懷疑的睨了趙佩靈一眼。葉水心隔岸觀火。無意介入兩個女人的爭吵。「你們兩個甭吵了,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你們不懂嗎?先問問那女人是誰才要緊。」官飄飄也踏進了房內。她雖沒有出色的長相,可她的智慧不容小覷。

三名女子的目光立時調向葉水心。

「請問姑娘是出身哪門哪派?飄飄似沒見過姑娘。」聰明的宮飄飄先禮後兵。

「是啊。」趙佩靈搭腔。纏繞在柳少昊身邊的女人沒半個她不知道的,眼前這個肯定是趁大家不備而介入。

何敏挑剔的想在葉水心身上找出缺點,找了好半晌,絡於讓她找著了,那就是葉水心看起來柔弱不堪,瘦得好像一陣風吹來便會把她吹走。

「我並非江湖中人。」葉水心不疾不徐地答道。

「你不是江湖女子?!你憑什麼待在柳大哥房裡?」笑死人,沒功夫還敢跟她搶男人,看她不一拳打跑這女人才怪。趙佩靈摩拳擦掌,蓄勢待發。

「你打不過我們的,識相的最好快點離開。」何敏提出警告。動手打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,贏了也不光彩。

宮飄飄不語,靜待後續發展,聰明的她已看出葉水心的來頭不小。

葉水心尚不及回答,床上的人微動了下,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囈語:「心……水心」

在場的三名外來客聽見他的囈語,第一個躍進腦海的念頭是:誰是水心?

「昊,我在這兒。」葉水心急奔至柳少昊身邊。興奮的緊握住他的手急嚷。他終於有了意識!等待是漫長的,當她終於望見柳少昊的眼皮輕動了下,強烈的喜悅急湧上心頭。

柳少昊耗盡全身的力氣才睜開眼,見到葉水心,他笑了,笑得好滿足、好幸福。上天果真沒有虧待他,仁慈的讓他在臨死前見到心愛的人。

「柳大哥,你終於醒了。」另外三名女子衝上前,異口同聲叫嚷。

此刻柳少昊眼中只有葉水心,其他人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。他抬起沉重的手反握住葉水心的手移至唇邊,萬分憐愛的輕輕印之吻,以清晰無比的嗓音道:「留下來陪我。」就讓他自私一回吧。雖然他的身體及精神皆已疲憊,但想保有她的決心卻堅如磐石,不曾撼動過。就這麼一次,讓他好好的看看她,記下她的容顏,等他死後,她便可回到龍澤麟身邊。

葉水心哽咽得無法言語,只能噙著淚水猛點頭。不消他說,她也會留下來陪他。

他好累!身體傳來的劇痛讓他沉重的眼再度合上,大掌猶固執的緊握住她的手,怕她會離他而去。

被忽略的三位美人好不難過,她們特地跑來探視意中人,沒想到在意中人面前卻成了隱形人,著實教人氣惱。

「你是那個女人。」宮飄飄早知柳少昊心有所屬,但知道是回事,真見了面,仍受到不小的衝擊。方才柳少昊凝視心愛人兒的神情,使她明了無論如何努力,皆無法介入他們之間。

「啥?!」何敏吃驚地望向瘦弱的葉水心。柳少昊曾提及他的心早巳給了另一個女人,本以為他不會再與那女人見面,所以她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十全十美的女人,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。

「不可能!柳大哥怎可能會喜歡地!」驕蠻的趙佩靈不肯接受事買,哇的一聲嚎啕大哭。她壓根沒聽人提過柳少昊有心上人,要她如何相信?「柳大哥根本就不喜歡地!」她耍賴的大吼。

葉水心不理會她們三人,把全副心思放在柳少昊身上。

庄外頭與人纏鬥許久的秦子瀚意識到可能中了調虎離山之計,趕忙趕至降雪合。他氣喘吁吁的推開房門奔入。

「大嫂,你沒事吧?」大哥不能出事,大嫂亦不能有事,不然待大哥醒來,他要怎麼向大哥交代?「原來是你們搞的鬼,難怪那群黑衣人會死纏不放。」看見其他三人,他立刻氣憤地瞪大眼。

「大嫂?!」趙佩靈拔高聲量,哭得更是凄慘。嗚……她可憐又可悲的初戀於今日宣告結束。

「我又不是長不大的小丫頭,人不是我帶來的,別賴到我身上。」自尊受創的何敏武裝起自己,攻擊哭成淚人兒的趙佩靈。

「更不可能是我。」宮飄飄也想像趙佩靈一樣痛哭流涕,但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,她再看葉水心最後一眼,十分嫉妒葉水心能得到柳少昊的愛。她頭一甩,躍窗離開。

見宮飄飄離開,何敏神色複雜的望著葉水心,冷哼了聲,隨後離去。

「嗚……」趙佩靈的眼睛哭得如核桃般腫大。何時柳少昊娶妻,她怎會沒收到通知?她抽抽噎噎的與她帶來的人一道離開。

「昊方才醒來過。等咱們找到解藥,他又可生龍活虎了。」葉水心懷抱希望,巧笑情兮地道。事情未到絕望處,地不會自己嚇自己。

「嗯。」秦子瀚不忍打破她的夢,世上唯有天山老怪擁有解藥,可天山老怪正是傷柳少昊的人,怎可能乖乖的送上解藥?而要由天山老怪手中奪取解藥,更是難如登天。

「你累了一晚,去休息吧!昊有我就行了。」她會謹遵承諾,不離開他。

「那……我先下去了。」他勸過葉水心多次,她始絡固執己見。他不曉得是什麼力量支持著她日夜不休地守著大哥,或許真如妻子所言,是愛支持著葉水心繼續撐下去。

秦子瀚走後,房內又恢復往常的寧靜。葉水心滿足地望著心愛的人,方才他短暫的清醒帶給她莫大的鼓舞,她堅信他絕對過得了這個難關。

「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」葉水心凝視著兩人交握的雙手,「昊,我愛你,永遠都愛你。」深情的告白不斷的由她口中說出,她確信昏迷中的柳少昊聽得見。

「好個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!」怪異且尖銳的聲音像道冷風傳人,沒有任何預警。天山老怪筆直的立於葉水心身後。

「你是誰?」葉水心以身子擋住柳少昊驚問。來人的眼神陰晦不定,她不會傻得以為他是好人。

「何時姓柳的身邊多了個女人?我怎會不知道?」天山老怪由頭到腳仔細的打量著葉水心,知道她深愛著柳少昊;就不知柳少昊是怎麼想的。葉水心不答腔,戒慎的看著天山老怪,考慮著要不要高呼救命。

「姓柳的死了沒?」打了柳少昊一掌后,他愈想愈後悔。他與柳少昊有著不共戴天之仇,若以小小一掌就化解仇恨,那太便宜柳少昊了。

「是你下的毒手?」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他。

「不行嗎?他奪了我夢寐以求的天山雪蓮,送他一掌陰邪神掌算是便宜他了。」天山老怪頗為不滿。

天山雪蓮!葉水心渾身一震。原來一切全因為天山雪蓮。救她一命卻得賠上自己的命,他好傻!

「這是陰邪神掌的解藥。」天山老怪把葯擱在桌上。不用問也曉得那女人不是練家子,所以他沒用扔的。

「你既傷了他,為什麼要再送上解藥?」防人之心不可無,她不會輕易相信惡人。

「我是巴不得他死掉,但不是用這種方式,我不想成為他結束自己生命的工具。要不要救他在於你,若不信,你盡可把解藥丟掉。」天山老怪沒有與她扯廢話的閒情逸緻,施展輕功離去。救柳少昊並不代表事情結束,他會再以他的方法與柳少昊一決高下。

葉水心愣愣的看著桌上的藥丸,信與不信在她心中徘徊。她好怕那惡人是存心欺騙她,想加重柳少昊的傷勢;但如果那真是解藥呢?假如她把解藥扔了,那他豈不是沒救了?老天!誰來告訴她該怎麼做?

天人交戰至天色大白,葉水心木然的鬆開柳少昊緊握住她的大掌,毅然決然的拿起桌上的藥丸,輕捧著他的臉哺道:「昊,我不知道這葯是真是假。我急切的想要你活,倘若葯是假的,你放心,我絕不獨活。」

她輕輕扳開柳少昊的唇把葯塞入他口中,瞠大雙眼靜侍他醒來張開眼看她。可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,他非但沒醒,身體反而變得更加冰冷,呼吸趨於緩慢,終至全無。葉水心輕顫著伏在他的胸膛上聆聽——沒有心跳聲!

葉水心不敢置信地執起他的手腕探著他的脈搏,眼睛愈瞪愈大,「不!」她害死他!她竟親手害死最愛的人,不!不!不!

尖銳的驚叫聲回蕩在降雪閻,驚動了所有沉入夢鄉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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鏡湖山莊於短短的一個時辰內變得—片愁雲慘霧,啜位聲不斷的傳出。受不了打擊而昏厥的葉水心在被眾人救醒后,彷彿成了一具死屍,不哭不笑也不鬧,只是呆愣愣的直視前方。柳少昊的死帶給她的衝擊太大,她的靈魂已追隨他而去。

「大嫂,你說說活啊!別把悲傷憋在心底。」

哭得雙眼紅腫的董月花催促著她發泄心痛。清晨,他們聽聞葉水心悲慘的尖叫聲,匆匆趕至降雪合,只見葉水心倒在地上,而柳少昊卻已是全身冰冷,氣息全無。他們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

葉水心仍是不動不言。要她說什麼?說她害死了柳少昊?且她因心中有愧不敢面對他的屍首?她怎會如此愚昧,輕信他人言語?她是個笨蛋!世間再也找不出比她更笨的人了!

「大嫂。」董月花握住葉水心冰冷的小手,「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!」

「哭?」葉水心眨眨眼,慢慢的回過神來。

「是的,哭出來吧。」董月花用力的點頭。

「可是我哭不出來。我想笑,可以嗎?」她喃哺說完,心神又飄往遠處。

董月花心酸的望著葉水心,可憐她已有些錯亂。

葉水心用力的捏捏雙頰,「奇怪,我也笑不出來,我甚至感覺不到疼痛。這是我的身體嗎?」哀莫大於心死,她的感覺已一併逝去。

「大嫂,我請龍公子來陪你好嗎?」龍澤麟是董月花唯一能想到的人。

「龍公子?誰是龍公子?」她反問。

「是你的相公啊!」

「啊……他是與我從小訂親的夫婿,昊還希望我嫁給他呢!我怎會忘了他?」葉水心茫然地自說自話。

董月花為葉水心可憐的遭遇落淚。找龍澤麟出面會有辦法嗎?她不敢確定。

「我一點都不難過,真的。就因為我不難過,所以才會哭不出來。」她不需要旁人的同情,她要的是柳少昊死而復生。但那是不可能的。

董月花著實不知如何安慰她,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。

忽地,葉水心舉步移至床上躺下,對董月花道:「我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睡一覺,我想睡一下,可以嗎?」

「好的。大嫂,你好好休息。」董月花不疑有他,為葉水心蓋好被。唉!這些日子苦了柔弱的大嫂,誰料得到最後竟仍是以悲劇收場。

不到一盞荼的光景,葉水心已安穩入睡,董月花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,去處理柳少昊的後事。

董月花一踏出房裡,葉水心就跟著起床出門。她如遊魂般赤足晃到鏡湖邊,刺骨寒風吹著她纖弱的身子,她卻不覺寒冷。她失神的雙眸環視鏡湖一周,透過層層薄霧,依稀可見有對男女在鏡湖上共舞。嘴角揚起一朵笑容,她可以感受到喜悅與幸福充斥在女子的胸懷中。

她好累!多日的疲憊不客氣地席捲全身,她抱著雪堆,滿足的閉上雙眸,柔美的笑靨始終掛在頰邊。冰冷的霜雪使她的體溫急遽下降,可她不在意,她從未如此舒坦過,她想好好的睡一覺……沉入睡鄉前,寒風帶著男子輕柔的低吟傳進耳際。

上邪,我欲與君相知,長命無絕衰、山無陵,江水為竭。冬雷震震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情書於耳際加盪一遍又一遍,醉人的笑容不曾褪去過。她是幸福的,雖無顏面對愛人的屍首,但她要追下黃泉,親自向愛人請罪,相信他—定會原諒她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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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獲消息趕至鏡湖山莊的龍澤麟一進門便見眾人哭得雙眼紅腫,連大老粗秦子瀚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好不凄慘。

龍澤麟頗意外柳少昊會提前死去,難道是事情突生枝節才會釀成悲劇?

這些日子以來,他不斷的尋求天山老怪的下落,企圖尋得解藥,可天山老怪似消失了般,不見綜跡,為免浪費時間,他訪褊神醫,尋問是否有方去制出陰邪神掌的解藥,所得到的答案皆同——普天之—下,唯有天山老怪製得出解藥。

秦氏夫婦見龍澤麟到來,出面迎接。

「龍公子……我大哥他……」對龍澤麟不再厭惡的秦子瀚不斷的抽噎。

「我知道。」龍澤麟拍拍秦子瀚的臂膀以示安慰。但我覺得很奇怪,據我估計,柳莊主不該這麼早就……是否出了啥事了」

秦子瀚搖搖頭,淌下熱淚,「我也不曉得。昨兒個夜裡有人闖入庄內,可是她們的用意在於探望大哥,不太可能下毒手。今晨我們是聽到大嫂的尖叫聲,才發現大哥他……」

董月花亦在一旁低位。

「這麼說來,或許問水心會較為清楚。對了,她人呢?怎不見她?」沒道理她會不守在柳少昊身邊的啊!

「大嫂說她很累,想好好的休息一下,所以她就待在房裡休息。」董月花代為解答。

「沒道理。」龍澤麟麟撫著下巴沉思,突地一個念頭閃過:「你有沒有派人守在她身邊?」

「沒有……」事情一忙,她就忘了。

「快派人到房裡去看看!」龍澤麟驚恐葉水心會想不開。

「小雪,你快到降雪閻去瞧瞧裡頭是否還有人。」秦子瀚意識到事態嚴重,派遣身旁的侍女去探個究竟。董月花也急了,若大嫂出了事,都是她的錯。

不—會兒,就見小雪氣喘吁吁地跑進來,上氣不接下氣地道:「降雪閻里就見一雙繡花鞋,裡頭沒人。」

小雪的話把一伙人駭得三魂掉了七魄,董月花捂著唇驚呼一聲。

「快!每個人分頭去找,把人找出來!」秦子瀚急吼。大嫂若出了事,他怎麼向地下的大哥交代?

「等等!」死掉的人忽然出聲。柳少昊於睡夢中聽聞葉水心失蹤,費盡全身氣力強迫自己睜開雙眼。

「大哥!」

「莊主!」

他的死而復生帶給眾人太多的驚訝,看著他步伐不穩的走出棺木,有的人揉揉眼,看有無眼花;有的則因驚嚇過度而昏厥過去。

柳少昊費力的走至秦子瀚身邊道:「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清楚。」

秦子瀚心喜於大哥死而復生,快速的把前因後果說一遍。

「你說水心不在降雪閣?」柳少昊擰著眉,憂心仲仲。鏡湖山莊這麼大,她會上哪兒去?抑或是她已出了山莊?

「大哥,你先坐下來休息,我馬上派人去找。」秦子瀚要扶柳少昊坐下,初醒的他臉色蒼白,沒多少氣力支撐他久站。

「不!我要親自去找她。」柳少昊固執的推開秦子瀚的扶持。若他猜得沒錯。她極可能到鏡湖了。

眾人面有難色,可柳少昊乃一庄之主,沒人敢限止他,只有待在他身邊,適時扶他—把。龍澤麟很難理解是什麼力量支撐著柳少昊不倒下,難道是愛的力量?

柳少昊不顧身體虛弱,強使輕功趕到鏡湖邊,跟在他身邊的秦子瀚與龍澤麟皆為他捏了把冷汗。未曾見過有人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。看著堆高的積雪,每個人皆面色凝重,幾乎可確定葉水心不在鏡湖。他們正欲打退堂鼓,柳少昊忽地推開秦子瀚的手,一鼓作氣奔向湖心,撥開積雪抱出被雪所掩埋的葉水心。

他抖著雙手輕拍冰凍的臉頰,「水心,醒醒!快醒醒!」是她發上的碧玉釵讓他發現她的。

「快上請大夫。」龍澤麟趕到柳少昊與葉水心身邊。就見葉水心的面容如同睡著了般安詳,心下一沉。這不是好情形。

秦子瀚見狀,不敢有絲毫耽擱,快步去請大夫。

「醒醒!你給我醒來!」柳少昊在葉水心耳畔吼叫,仍喚不醒她,他發狠地用力甩了她三耳光。

「不許你死去,起來!」見她不醒。他再打三個耳光。

「啊——」輕微的呻吟聲傳出,柳少昊喜出望外地看著佳人輕啟明眸。

「昊……」葉水心不敢置信地看著摟抱她的男人,儘管全身僵硬。她仍想朝他綻放笑靨,可惜力不從心。

「感謝老天,你終於醒了。」柳少昊感動的抱著她。

」我終於找到你了……追到你了……」分不清此刻自己是活著或是死去,可她不在乎,她只知道自己又回到他身邊,她好開心。

「是的,我們找到了彼此……」見她無事,柳少昊驚惶的心終於安定下來。心情—放鬆,他全身力氣盡失,與葉水心雙雙跌落雪堆中,兩人再度陷入昏迷,但他們的手不曾鬆開過,—直緊緊握住,彷彿生怕一不小心又會失去對方。

一旁的龍澤麟又是搖頭又是嘆氣。於生死邊緣徘徊的兩人能重生固然很好。可是卻苦了他這個旁觀者。他得扛兩個人回到降雪閣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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降雪閣內升起溫暖的火爐,女僕們來來去去為澡盆內添加熱水,並為葉水心按摩四肢促進血液循環。董月花拿著廚房煮好的薑湯灌她飲下,一方面吩咐女僕再往火爐內加點柴火。在眾人的努力之下,葉水心的體溫慢慢回升,臉上也有了血色。所幸柳少昊發現得早,否則就算救回葉水心一條命,她也成了廢人。女僕們為葉水心穿上保暖的衣裳后,把她扶到床上再蓋上厚暖的錦被,小心地在一旁伺候著。

相對於先前的愁雲慘霧,現下庄內的氣氛是安洋和樂。由於葉水心在庄內一事仍不得泄漏,所以秦子瀚與董月花特別交代下人需守口如瓶。龍澤麟則對母親宣稱葉水心到寺廟內為家人祈福,要過好一段時日才回龍府。然而眾人納悶的是,柳少昊何來陰邪神掌的解藥?龍澤麟為柳少昊把過脈后,確定柳少昊體內的毒素巳完全清除,再休息數日便可生龍活虎。柳少昊再次醒來時,身邊不見葉水心,不禁緊蹙劍眉。他正掙扎著起身準備喚人之際,忽見龍澤麟轉過身來。面對龍澤麟,他沒有絲毫的愧疚;雖然葉水心巳為人妻,但見她不為過吧。

「不是說不要她了嗎?瞧你對她的安危挺緊張的。」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椰偷他,龍澤麟豈會白白錯失。

柳少昊冷著臉不答,忍氣吞聲地接受龍澤麟的譏笑。

「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。你們兩人的情意分明未曾斷過,何需強壓住滿腔情念?在她誤以為你死了之後,她連命都不想要,一心只想追隨你而去。拋下她三年已經夠了,不要再折磨彼此。」龍澤麟語重心長的勸柳少昊領回「失物」。

「不干你的事。」柳少昊態度輕蔑的瞥了他一眼。事實上,他的心情而不如外表來得平靜,他心悸於她的想不開,心疼於她的痴傻。當他見到她面無血色,全身僵硬的倒在雪地上時,他的心跳為此停擺,呼吸為此停止。三年前就因不能忍受她死在他面前,所以他才上天山搶奪天山雪蓮,與天山老怪結下樑子,而後離開她,他為的全是她啊!

「不干我的事?你倒是撇得一乾二凈。請你想清楚,當初是誰把一個不情願的新娘扔給我?這三年來,又是誰為你守護著心上人?哼,說得倒是輕鬆。」龍澤麟不以為然的撇撇嘴。姓柳的也不想想,他養了葉水心三年,除了浪費米糧與銀兩外,可沒嘗到啥甜頭,還得不時接受嘲弄,日子過得一點都不愜意。

「你敢嫌棄她!」瞧出龍澤麟的不滿,柳少昊雙拳掌握,隨時有揮向他的準備。

「你都敢棄她如敝屐,為何我不能嫌棄她?」龍澤麟不知死活的叫囂。

柳少昊氣得鼻翼歙張,一拳用力揮向龍澤麟。他早看龍澤麟不順眼了,一直苦無機會與姓龍的較量,今日姓龍的污衊水心,正好讓他逮著機會,他當然不會客氣。毫無防備的龍澤麟被打退了三大步,他忿忿的抹去嘴角的血絲,若不是柳少昊病體初愈,他才不會放過他。

「我鄭重的警告你,馬上回龍府去休了唐舞蝶,好好對待水心。不然我會殺了你。」柳少昊語氣認真。

「辦不到!」龍澤麟也火了。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,柳少昊還硬要把葉水心塞給他,簡直是冥頑不靈,食古不化。

「好,我馬上取你的狗命!」不滿龍澤麟執意享盡齊人之福,柳少昊顧不得身體尚虛,揚起劍直逼龍澤麟的咽喉。

「舞蝶有了我的孩子,水心沒有;你說,我怎麼能把妻兒趕出家們?」龍澤麟無奈的閃過。他不愛趁入之危,就算此刻打贏柳少昊又如何?勝之不武啊!「還是你希望我讓水心懷有『我的』孩子?」他挑釁的問。

柳少昊牙根咬得緊緊的,試著不去想心愛的人懷有他人孩子的情景。不!他無法坦然面對,唯一能使水心不懷有龍澤麟孩子的方法,便是斷了龍澤麟的生機。想到這,他暗罵自己的痴傻,頹然扔下手中的劍。水心嫁給龍澤麟三年了,早是姓龍的人,他哪來的立場計較龍澤麟是否讓她懷有身孕?他不該痴想著水心只能讓他獨佔,只能懷有他柳少昊的子嗣,他太自私了。

「我不管唐舞蝶有沒有懷你的孩子,你必須趕她出去!水心是你迎進門的正室。該擁有龍家子嗣的人是她,不是唐舞蝶。」柳少昊強忍著心痛,把話說明。

龍澤麟長嘆口氣,徹底的被柳少昊打敗。「我不是負心漢,這種事我做不來。」

「做不來也得做,否則我會殺了龍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。我說到做到,別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。」柳少昊凝著臉下最後通牒。

「水心不愛我,我也不愛她。」見柳少昊怒意橫生,龍澤麟抬起一隻手,阻止他隨時可能向他劈過來的掌力。「我們倆就像兄妹般相處。不管你信不信,她仍是那個令你深愛的女人,不曾更改過。我們不是夫妻,一直都不是。」這話講得夠明了吧!

「這事我不管,把她帶回龍府去。」他對她的愛根本不會因她是否為人妻、為人母而有所增減。

「在你受傷的這段期間,所有的事她都知道了,她不會再離開你的。」龍澤麟實在很想去撞牆壁,怎會有人如此固執?

柳少昊身子僵了僵,抿著唇不語。

「好!我會強逼她回龍府,讓她當大夫人。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件事,我娘非常討厭水心,因為她未曾為我生一兒半女。麻煩你趁著這段時間加緊努力,讓她懷有身孕,最好爭點氣種個小壯丁,好讓我娘對她另眼相待。你放心,我絕不會把這檔事泄漏給第三人知道,就連你的兒子都不會透露;我會視他為己出,當個好爹爹。」哼,他就不信柳少昊聽了這些話,還能不動如山。

柳少昊低咒了一長串不堪入耳的咒罵,狠狠瞪了龍澤麟一眼,警告他別輕舉妄動。

可惡!姓龍的看準了他的遲疑。他不願讓水心陷入危機中,萬不得已之下,只好把她往外推。可是他在徹底得到她之後,焉可能輕易放手?他對水心的佔有慾極強,就算她嫁給了龍澤麟,他仍把水心視為已物,更遑論要他的兒子認「賊」做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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鏡湖傳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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